世博苏州足迹：洞庭碧螺春香飘旧金山

    很多苏州人都知道，洞庭山碧螺春在1915年美国旧金山举行的“巴拿马万国博览会”上摘得金奖。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百年，当年获得金奖的茶叶出自何人之手，金奖的背后又有哪些故事？一页页尘封已久的往事，随着上海世博会的临近，在一位位老人的回忆中逐渐浮出。

    苏州市档案局里有一份《吴县县商会国货陈列馆开幕纪念刊》。翻到这份纪念刊的后几页，多是当时苏州城内各大商家的赞助广告。其中有一页广告，出自当时苏州六大茶庄中最大的吴世美茶庄。这页广告共有四张奖状，右上角一张，中间是带有英文的贴画，只是英文字迹已经模糊，只能依稀分辨出第一行写着“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（美利坚合众国）”，及第二行最开头的“panama（巴拿马）”字样，四周的中文写的是“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 吴世美各种红绿茶叶获优等奖凭 奖给吴世美金牌 一千九百十五年”。

    这份资料保留在苏州市档案局的蒋纪序先生的电脑中。1915年，当时的国民政府农商部组织了全国各大商家，精选一大批优质产品前往美国旧金山参加巴拿马万国博览会。苏州六大茶庄中的吴世美、汪巨川就选了一批红绿茶叶参展。其中吴世美选送的茶叶，包括了洞庭碧螺春、西湖龙井和黄山毛峰。结果正是这批茶叶，为吴世美茶庄赢得了金奖。

    蒋纪序说，解放前各大茶庄都是从各地收购新鲜的茶叶，而后自行炒制出售。因此，吴世美茶庄选送的茶叶，就代表了吴世美的选茶及其炒制工艺水平。所以，巴拿马金奖既是给碧螺春的，也是给吴世美茶庄的。至于当时吴世美茶庄选送那批碧螺春的产地，只能查证到其货单中标明的“苏州吴县区洞庭山”。

    遗憾的是，吴世美茶庄在抗日战争时便饱经战火摧残，之后在1953年全行业公私合营中，又与其他五大茶庄一起并入了苏州茶厂。岁月流逝，如今吴世美茶庄的后人已散入茫茫人海，即便是苏州茶厂的老员工们也无从查找，更不用说当年流传下来的历史实物了。

    査恩春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洞庭山碧螺春制作技艺传承人，但对于95年前的那段往事，他的所知也仅限于得到金奖的消息。不过，他听村上的老人说，那批选送的茶叶就出自他们绿化村的西坞。因为绿化村紧靠碧螺峰，从古至今这里出产的茶叶都是最好的。古时送到深宫大内的贡品就来自绿化村，之后国民政府的高官名士来到苏州点名要的也是绿化村的碧螺春，包括建国后几届国家领导人到东山，喝的还是绿化村的茶叶。以至于如今绿化村更名为碧螺村，也是这个缘故。

    原苏州茶厂技术副厂长谢燮清先生是资深碧螺春专家，这位国家一级品茶师曾任苏州茶叶协会秘书长，更是《洞庭碧螺春》一书的作者。谢燮清也认可“选送茶叶出自绿化村”的说法，但他同时提出当时炒制这批茶叶的，也是绿化村的人。

    谢燮清说：“那时候几大茶庄确实炒茶，但只是一部分，带有一定的广告性质。真正大量出售的，还是从原产地购来的成品茶叶。”据他考证，当时说洞庭山碧螺春，指的就是洞庭东山的碧螺春，尤其是绿化村的碧螺春，更是真正的原产地。那一带广种枇杷杨梅，产出的茶叶也带有果香。不过那时候的绿化村比较大，现在碧螺村周边几个村当时都属于绿化村。而西山碧螺春，无论是茶叶品质还是炒制工艺上，在当时都较东山差别不小。一直到解放后，西山碧螺春的水准才逐渐追赶上来。

    “西山的水准在逐渐追上来，而东山的水准也有了退步，所以现在东西山碧螺春相差不大了。”査恩春说，“以前的碧螺春产量是一年三四万斤，现在是六十万斤。产量上去了，但茶农逐渐少了炒制时的那份耐心和专注。”谢燮清说，当时的碧螺春分七级十三等，现在共分五级，尽管是国家制定的标准，但终究不如以前细致了。

    那么，洞庭碧螺春只是跟在吴世美茶庄选送的那批茶叶中，得到了一个集体奖？“不！”苏州市首任碧螺春茶叶行业协会会长、国家高级茶艺师汤进红说，“1915年的巴拿马博览会上，洞庭山碧螺春单独获得过金牌奖。那块奖牌的照片，我曾亲眼目睹。”

    汤进红说，他还在苏州茶厂的时候，有一年碧螺春参加一个全国性农产品展览。那次展览他没有参加，但在收回来的展板中，他发现了洞庭山碧螺春获得巴拿马博览会金奖的奖牌照片，正反面都有。那是一块圆形铜牌，正面是两束分开的麦穗或橄榄枝，包围着一幢建筑，周围是一圈英文，反面则是一男一女的图案。吴世美茶庄那份，应当是一份奖状，原本周围应该并无中文，但为了国人阅读，在复印时另加上了中文。

    汤进红说，1915年的巴拿马博览会的一些资料有不少都保存在美国。包括当年参展的那些货品，在展会结束后也没有带回国内，而是赠送给美国密歇根大学作为收藏。最近，他正在联系美国的亲友，争取尽快找到这些资料，并到密歇根大学拍到那些藏品的照片，尤其找到有关洞庭山碧螺春的历史实物，让苏州人重温那段往事。